苏格卡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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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05-12-2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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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天在一大片不为人知的荒芜中转瞬消逝，整个夏天的蝉鸣越过高大的乔木传到城市的上空时，很多人已经离开，背叛或者逃亡。我开始收拾我的行李迈向我的大学，太多的人太多的事要逃避，这是一个开始，仅此而已。
当曙光穿过高大的落地玻璃窗折射到木质的地板时，我裹足我的行李跟背囊出发，外面冷清且孤独，我的步伐疾速却沉重。回忆中许多的不舍都要变成舍得。我不断回望，一点一点地回望，可总是模糊不清。
白岩松说，回望中的道路总是惊心动魄的。
我穿过冗长的弄堂推开玻璃旋转门走向月台，这个城市就在身后沉没沦陷，我继续行前，内心的疼痛从胃里清晰传来，剧烈，如同破裂的玻璃杯。我的脸朝着北方，寂寞而冷陌，我想我要成长，就要经历这离别。我不断告诉自己，走吧走吧，一直向前走。直到看见潋滟春阳，直到沧海桑田……
我叫卡陌。熟悉的人叫我阿卡或者阿陌。
我住在高架桥下的一间罕有人迹的出租屋，到处荒芜。门前种着一大株的桅子花跟鸢尾草，迷离而清香。窗口朝北，时常有阳光。地板是木质的，暗黄，古老而沧桑，时光凝固在里面，很唯美的样子。我喜欢把一大堆的CD扔在地板上，到处都是。那些低音的萨克斯风悠扬地从时光的缝隙中穿过，从我黑色的发稍穿过，剩下的只有虚无。墙壁是一大片的空白，冰冷而空洞，如同地狱的黑洞。音乐无日无夜地来回播放，我把头埋在双臂里，姿势寂寞乏力。那些人那些事就跟时光背道而驰，开始遗忘直至模糊消逝。更多时候我都会沉沉睡去。
我找了一条梯子放在墙边，可以顺着爬到屋顶。这里会飞来许多的鸽子，白色灰色的。群聚或孤单。它们栖息在屋顶上，很祥和很安静。我赤手赤脚地攀上去，在旁边注视着他们舔息或整理羽翼，平和，与世无争的样子。我会把一些米粒泼在屋顶上。看着他们靠拢过来啄食，姿势优美。它们的目光清澈而纯洁，如同光线。我蹲在旁边，它们自由而幸福地过着属于它们的日子。有时它们会扑哧地飞起来，细小而柔软的羽絮落在我的睫毛上。那时，我的眼睛总会莫名其妙地湿润起来。
五月的阳光很明媚，适合外出旅行。家人给我寄来了整个月的伙食费，我收拾了一下屋子就出门了，目标邮局。前几天给安蓝写了几封信，顺便取钱的时候寄出去。安蓝是我的初中朋友。跟我同桌。她是个淑女。温柔而平和，像鸽子。中考她就休学了。跟她父亲去了日内瓦。那个冬天会下雪的地方。她断断续续地寄一些信过来证明她还活着。信的内容都是一些关于日内瓦的风俗人情，没有任何的感情。一直以来，她都不会跟人透露她的情感，包括她相依为命的父亲。她会跳好看的舞会唱好听的歌会弹一手很好的钢琴。可她为了她父亲的事业而休学了。这里有太多的无奈跟宿命。
街上的人不多，我顺着墙角走着。这都成了习惯。我的脚步总是匆忙。阳光在皮肤上滑过没有留下任何痕迹，却隐隐作痛。终于到了邮局，我把袋里的信件一封封地塞进邮箱里，内心却失落。我想象它们落到底部发出沉重的声音。
我取了钱就往书店里跑，一家叫一韦的书店。一韦有高大的落地窗，屋内设计是法式的，书架很高，跟屋顶贴着，需要梯子。感觉就像图书馆。店主是一个女孩，很平凡但很温和。她是个哑巴。说话就用一个白板代替，她的字也很飘逸。她时常微笑，笑容柔软而干净。她忠诚于耶稣，经常双手合十地祷告。她在窗旁放了一排木质的长桌，提供免费好喝的咖啡。
我推开栏栅，店里的人很少。我书架走去，店主朝我微笑。我点了点头，便寻起新书来。前阵子特迷安妮宝贝，那个会把寂寞变成手势的女人。《二三事》摆在中间的架上，我取了下来。封面是个溺水的女孩。
我捧着书就往长桌走去，取了一杯热咖啡。这本书是《蔷薇岛屿》的后续。我把头靠在玻璃窗上，精致的文字就像海底纠缠着的海藻将我的内心困住，不得动弹。我喘气就把冷掉的咖啡一口气喝完。拿起书踱向柜台，结帐后就跑了出去，在街上不断地奔跑，忘了我的所有困惑。
午夜，城市依然喧闹。我屋里灯火通明。我坐在电脑前打一些我喜欢的文字。安妮说写作本身就是寂寞的。我的文字没有张扬却阴郁，灰色的调子黑色的风。耳边充斥着车子肆无忌惮呼啸而过的轰隆轰隆声。屋顶落下细小的灰尘，落在我的头发上睫毛上手上。可我却无限欢喜，莫名其妙的欢喜。一个朋友在参观了我的屋子以后就不断地摇头，我问为什么呀。他说太小太吵了，说完就跑掉了。
生活依然在继续，我们活着就只是为了活着。我在电影院里看我看了一遍又一遍的《重庆森林》，昏黄的灯光在我的眼里演绎成明明灭灭。从电影院里出来时已经是暮色四合了。我搭上5号共交车往家里赶，肚子空荡荡的。车里只有我一个人，我观望路上五光十色的霓虹灯。在经过一摊糖水店时我下车了，为了买一碗出锅的红豆糖。滚烫滚烫的红豆糖很温情，我伫立街头上吃着，肆无忌惮而小心翼翼。这时候总令人想起冬天的温情。我不断往碗里呼气，水气弥漫。小时侯邻居家的大哥哥就经常带我去吃红豆糖，五毛钱就一大碗。然后就闹着把糖水吃完就一哄而散。那些回忆就像夏日的风从我的单薄的青春里飞逝，伸手去抓，抓到的却是虚空。感觉疼痛。
安妮说，我们所做过的一切，都是捕捉的风，手里注定一无所有。没有什么东西能够因为不舍而获得怜悯。所以我们放开手。
小三在一个晴天的午后来访，有点措手不及。他站在门口，一脸笑容。久违而甜蜜。他还是没有变化，米色的衬衣跟洗得发白的牛仔裤，感觉清新而明媚。他手里抱着一个纸袋。里面全是他的作品。平面设计。他四处参观我的屋子，对我却一直很暧昧的笑。弄的我很窘困。
他本来是经过就顺便进来看看我，还把他近来的作品都给我看看提点建议。我接了过来。里面都是一些房屋的设计，简单而新潮。每张画都有着属于小三的气味，同样的简单和清纯。我笑了笑说，你这小子看来就前途无量呀！他搔了搔头，嘿嘿地干笑。
我给他倒了杯热绿茶。他坐在我对面，姿势向前曲。我们说了说以前的人和以前的事，接着就是很久的沉默。时间在我们之间留下太多的空隔，我们都要从熟悉变成陌生，由朋友变成路人。我们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4点多的时候他就起身准备回家，临走前，他盯着我说，卡陌，你变了。说完就头也不回地走了。看着他的背影，我面无表情地流泪。
每次洗完头，我都要用吹风筒把头发吹干。我讨厌头发湿漉漉的感觉，就像血的感觉。淋漓而粘手。我不穿睡衣，就穿T恤，米色或白色。穿运动裤。然后打开床边的台灯，看一会儿书或者写字。累了就沉沉地睡过去。黑色的风从窗台灌进来，四处涌动。我会把台灯关掉，自己一个人的在黑暗里沉默。巨大的忧伤弥漫开来，我只能把自己抱得更紧一点。可是可是，我还是感到刺骨的冷并不住地颤抖，我想我需要拥抱。
朋友说我们都需要爱情来舔息疗伤。可我不懂爱情。我是宁愿把自己称呼为孩子的。我把手放在半空中，手指在半空来回移动，试图抓住点什么，可什么也没抓到。寂寞在这个年代变成主题，我们都站在这个年代的尾巴上莫名伤感。繁华或苍凉的世间我们到处漂泊，深刻或肤浅的旅行我们都渴望着，我们渴望自由与幸福，那些东西却要幻化成倒影，一直在我们生命里摇晃。我们不敢要求纯粹的温暖，我们想彼此拥抱却姿势抗拒。
我静静地坐在地板上，喝了一大杯的冷开水，喉咙里咕噜咕噜的发出寂寞的声音。我想在日内瓦的安蓝想在办公室里的小三想曾经借过我钱的同学想带我出去吃红豆糖的邻家的大哥哥，想年三十晚跟小安在十九楼楼顶放烟花的瞬间，我们的笑容没有忧伤没有困惑。可时间却拉开了这些，把他们给我的回忆冲淡。
我知道，我害怕的是什么，是某年某日在街头是我们什么也想不起来，然后擦身而过。
很晚了，我该睡了。
当曙光穿过高大的落地玻璃窗折射到木质的地板时，我裹足我的行李跟背囊出发，外面冷清且孤独，我的步伐疾速却沉重。回忆中许多的不舍都要变成舍得。我不断回望，一点一点地回望，可总是模糊不清。
白岩松说，回望中的道路总是惊心动魄的。
我穿过冗长的弄堂推开玻璃旋转门走向月台，这个城市就在身后沉没沦陷，我继续行前，内心的疼痛从胃里清晰传来，剧烈，如同破裂的玻璃杯。我的脸朝着北方，寂寞而冷陌，我想我要成长，就要经历这离别。我不断告诉自己，走吧走吧，一直向前走。直到看见潋滟春阳，直到沧海桑田……
我叫卡陌。熟悉的人叫我阿卡或者阿陌。
我住在高架桥下的一间罕有人迹的出租屋，到处荒芜。门前种着一大株的桅子花跟鸢尾草，迷离而清香。窗口朝北，时常有阳光。地板是木质的，暗黄，古老而沧桑，时光凝固在里面，很唯美的样子。我喜欢把一大堆的CD扔在地板上，到处都是。那些低音的萨克斯风悠扬地从时光的缝隙中穿过，从我黑色的发稍穿过，剩下的只有虚无。墙壁是一大片的空白，冰冷而空洞，如同地狱的黑洞。音乐无日无夜地来回播放，我把头埋在双臂里，姿势寂寞乏力。那些人那些事就跟时光背道而驰，开始遗忘直至模糊消逝。更多时候我都会沉沉睡去。
我找了一条梯子放在墙边，可以顺着爬到屋顶。这里会飞来许多的鸽子，白色灰色的。群聚或孤单。它们栖息在屋顶上，很祥和很安静。我赤手赤脚地攀上去，在旁边注视着他们舔息或整理羽翼，平和，与世无争的样子。我会把一些米粒泼在屋顶上。看着他们靠拢过来啄食，姿势优美。它们的目光清澈而纯洁，如同光线。我蹲在旁边，它们自由而幸福地过着属于它们的日子。有时它们会扑哧地飞起来，细小而柔软的羽絮落在我的睫毛上。那时，我的眼睛总会莫名其妙地湿润起来。
五月的阳光很明媚，适合外出旅行。家人给我寄来了整个月的伙食费，我收拾了一下屋子就出门了，目标邮局。前几天给安蓝写了几封信，顺便取钱的时候寄出去。安蓝是我的初中朋友。跟我同桌。她是个淑女。温柔而平和，像鸽子。中考她就休学了。跟她父亲去了日内瓦。那个冬天会下雪的地方。她断断续续地寄一些信过来证明她还活着。信的内容都是一些关于日内瓦的风俗人情，没有任何的感情。一直以来，她都不会跟人透露她的情感，包括她相依为命的父亲。她会跳好看的舞会唱好听的歌会弹一手很好的钢琴。可她为了她父亲的事业而休学了。这里有太多的无奈跟宿命。
街上的人不多，我顺着墙角走着。这都成了习惯。我的脚步总是匆忙。阳光在皮肤上滑过没有留下任何痕迹，却隐隐作痛。终于到了邮局，我把袋里的信件一封封地塞进邮箱里，内心却失落。我想象它们落到底部发出沉重的声音。
我取了钱就往书店里跑，一家叫一韦的书店。一韦有高大的落地窗，屋内设计是法式的，书架很高，跟屋顶贴着，需要梯子。感觉就像图书馆。店主是一个女孩，很平凡但很温和。她是个哑巴。说话就用一个白板代替，她的字也很飘逸。她时常微笑，笑容柔软而干净。她忠诚于耶稣，经常双手合十地祷告。她在窗旁放了一排木质的长桌，提供免费好喝的咖啡。
我推开栏栅，店里的人很少。我书架走去，店主朝我微笑。我点了点头，便寻起新书来。前阵子特迷安妮宝贝，那个会把寂寞变成手势的女人。《二三事》摆在中间的架上，我取了下来。封面是个溺水的女孩。
我捧着书就往长桌走去，取了一杯热咖啡。这本书是《蔷薇岛屿》的后续。我把头靠在玻璃窗上，精致的文字就像海底纠缠着的海藻将我的内心困住，不得动弹。我喘气就把冷掉的咖啡一口气喝完。拿起书踱向柜台，结帐后就跑了出去，在街上不断地奔跑，忘了我的所有困惑。
午夜，城市依然喧闹。我屋里灯火通明。我坐在电脑前打一些我喜欢的文字。安妮说写作本身就是寂寞的。我的文字没有张扬却阴郁，灰色的调子黑色的风。耳边充斥着车子肆无忌惮呼啸而过的轰隆轰隆声。屋顶落下细小的灰尘，落在我的头发上睫毛上手上。可我却无限欢喜，莫名其妙的欢喜。一个朋友在参观了我的屋子以后就不断地摇头，我问为什么呀。他说太小太吵了，说完就跑掉了。
生活依然在继续，我们活着就只是为了活着。我在电影院里看我看了一遍又一遍的《重庆森林》，昏黄的灯光在我的眼里演绎成明明灭灭。从电影院里出来时已经是暮色四合了。我搭上5号共交车往家里赶，肚子空荡荡的。车里只有我一个人，我观望路上五光十色的霓虹灯。在经过一摊糖水店时我下车了，为了买一碗出锅的红豆糖。滚烫滚烫的红豆糖很温情，我伫立街头上吃着，肆无忌惮而小心翼翼。这时候总令人想起冬天的温情。我不断往碗里呼气，水气弥漫。小时侯邻居家的大哥哥就经常带我去吃红豆糖，五毛钱就一大碗。然后就闹着把糖水吃完就一哄而散。那些回忆就像夏日的风从我的单薄的青春里飞逝，伸手去抓，抓到的却是虚空。感觉疼痛。
安妮说，我们所做过的一切，都是捕捉的风，手里注定一无所有。没有什么东西能够因为不舍而获得怜悯。所以我们放开手。
小三在一个晴天的午后来访，有点措手不及。他站在门口，一脸笑容。久违而甜蜜。他还是没有变化，米色的衬衣跟洗得发白的牛仔裤，感觉清新而明媚。他手里抱着一个纸袋。里面全是他的作品。平面设计。他四处参观我的屋子，对我却一直很暧昧的笑。弄的我很窘困。
他本来是经过就顺便进来看看我，还把他近来的作品都给我看看提点建议。我接了过来。里面都是一些房屋的设计，简单而新潮。每张画都有着属于小三的气味，同样的简单和清纯。我笑了笑说，你这小子看来就前途无量呀！他搔了搔头，嘿嘿地干笑。
我给他倒了杯热绿茶。他坐在我对面，姿势向前曲。我们说了说以前的人和以前的事，接着就是很久的沉默。时间在我们之间留下太多的空隔，我们都要从熟悉变成陌生，由朋友变成路人。我们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4点多的时候他就起身准备回家，临走前，他盯着我说，卡陌，你变了。说完就头也不回地走了。看着他的背影，我面无表情地流泪。
每次洗完头，我都要用吹风筒把头发吹干。我讨厌头发湿漉漉的感觉，就像血的感觉。淋漓而粘手。我不穿睡衣，就穿T恤，米色或白色。穿运动裤。然后打开床边的台灯，看一会儿书或者写字。累了就沉沉地睡过去。黑色的风从窗台灌进来，四处涌动。我会把台灯关掉，自己一个人的在黑暗里沉默。巨大的忧伤弥漫开来，我只能把自己抱得更紧一点。可是可是，我还是感到刺骨的冷并不住地颤抖，我想我需要拥抱。
朋友说我们都需要爱情来舔息疗伤。可我不懂爱情。我是宁愿把自己称呼为孩子的。我把手放在半空中，手指在半空来回移动，试图抓住点什么，可什么也没抓到。寂寞在这个年代变成主题，我们都站在这个年代的尾巴上莫名伤感。繁华或苍凉的世间我们到处漂泊，深刻或肤浅的旅行我们都渴望着，我们渴望自由与幸福，那些东西却要幻化成倒影，一直在我们生命里摇晃。我们不敢要求纯粹的温暖，我们想彼此拥抱却姿势抗拒。
我静静地坐在地板上，喝了一大杯的冷开水，喉咙里咕噜咕噜的发出寂寞的声音。我想在日内瓦的安蓝想在办公室里的小三想曾经借过我钱的同学想带我出去吃红豆糖的邻家的大哥哥，想年三十晚跟小安在十九楼楼顶放烟花的瞬间，我们的笑容没有忧伤没有困惑。可时间却拉开了这些，把他们给我的回忆冲淡。
我知道，我害怕的是什么，是某年某日在街头是我们什么也想不起来，然后擦身而过。
很晚了，我该睡了。
